汾昀晏梁

表里山河,晋善晋美。宝藏山西欢迎各位!

寒食雨

秦晋

一点点历史回忆(我历史不好,都是查的资料,有误指出,谢谢)

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“清明快到了。”秦翻翻日历,对晋道。“还有十五天。日子过得真快,怎么都清明了?”


  晋轻轻嗯了一声,顺口来句:“那寒食也只剩十四天了。”祂放松身体,任由自己往沙发上倒:“我还想问今年怎么老刮风,还都是沙/尘/暴了?给孩子们恓惶的,在网/上/抱/怨/天天吃/土/吃/沙。”


  “罢咧。”秦笑起来,坐在晋身边,调侃祂:“陇已经跟额埋/怨八百遍,你怎么也来。西……北/方不就这天气,你不早习惯了?”晋不满地戳戳祂:“咱想说西/北就直说,我可以厚着脸皮挤进你们可。”


  秦笑得更开心了。“两千多年前可是额硬要挤进你们中/原的,现在怎么你突然投怀送抱的?额可真不习惯。”晋一时语塞,无言地看祂:“你再说我可就打包去华/北混了。”这是恼羞成怒吧,秦迅速下了判断,眉眼弯弯地说那不行。


  “不过说起两千年前……你可是被我按着打了两百来年呢。真怀念那个时候。”秦哼一声说崤一战给你乐的……反正最后额赢了,不过你当时一/统/天/下的执/念真是达到顶峰。“你想说我趁饥/荒/大/举/进/攻了就直说,说话说半句?可能那时把以后所有的执/念/欲/望都消耗了罢,我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。”晋开个玩笑:“那句话怎么说来?无所谓,我会摆烂。”


  秦避开这个话题:“话说现在只有你们记得寒食吧?上次额还听额家学生问,什么是寒食节。”晋一弯眼睛:“总归介子推是我家的人,遗忘多可惜。”


  说着,祂站起来,走到窗前,回头笑了,说你看,终于下雨了。


  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在窗外,滴滴分明。上/天似乎吝/啬于降雨,蘸点儿水珠,随手一洒,于是甘霖降临这片干/旱之地,恩赐般地赏下春种的灌溉之源。


  秦也站起来,推开窗户。雨气伴随着湿意扑来,令人非常舒适的气味。


  “春雨贵如油啊。”不知两人谁感叹一句。



  晋推推秦。“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。”秦回顾一遍日历,困惑道:“怎么了?”得到晋的一个白眼:“公元前六五六年……已经两千六百七十六年了。”


  秦立刻攥住祂的手:“不是吧,你记得那么清楚?谁当年又拽又酷跟额说‘政//治//联//姻,何来真心’的?”祂作西子捧心状:“不是吧阿晋,你骗额啊?”


  “不是……我,”祂顿住,呐呐来句:“可现在我们不算联//姻了罢。总归还是有真心——”


  晋匆匆转移了话题:“不说这个了,你寒食吃甚?”秦偏偏揪住不放:“所以阿晋当年一点儿真心都没付出吗?那额可真是亏惨了。想当年见你的第一面,额就怦然心动了。”


  晋抿唇不语,拒绝继续这个话题。怎么没有呢,祂心想。


  秦拽着祂,不许祂沉默:“阿晋?”


  祂终究是松了口:“有的。”回望秦的眼睛,又重复一次:“有的。我确实动了心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那同样是一个雨天。


  秦在后来回想起时,总会想,那大抵便是这场联//姻的结局罢。


  雨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去,毫不留恋,只剩下阴暗昏沉的天。


  好像也是离寒食不远。祂撑着小舟,翻过吕/梁山脉,见到了这场政治联姻的另一位主角。


  那是个很稳很冷清的人,一袭红衣,衬得整个人都发白,谈笑、落棋,一颦一笑都是中/原/地/区的骄/傲/矜/持。祂正凝神观看底座下的一出《暇豫》。


  祂似有所感,远远的地方瞥一眼自己,迈过来,颇有些矜持冷傲地自我介绍:“晋,我是晋。想必你是秦了罢。”祂上下扫一圈,抬手召人来引自己。


  秦当时年岁尚小,不明白那一扫中包含什么。


  大抵是一个月后?祂身着红衣,再次出现在祂面前。


  歌舞喧天,锣鼓齐鸣。扶着晋的手时,祂没来由地偷望晋一眼。晋眉眼低垂,似是专注望着足底的路,步伐却稳定坚决,毫无犹豫。


  祂手心被汗水濡湿,对拜时悄悄挪开眼神,避开祂的眼睛。



  晋想,第一眼见到祂,大抵是在寒食前几天罢。那人跋山涉水,一身黑袍,干净清澈的眸子直直往这边看,于是祂再也看不下去戏文,起身而去。可能还有点习惯的倨傲,祂上下打量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公子,“晋,我是晋。想必你是秦了罢。”祂召人引小公子去祂的位子上。


  面似冠玉,目光却坚定。这孩子,是个大才,不容小觑。


  握着秦的手迈入房间时,感觉祂的手心似乎被汗打湿,晋分出一个眼神看祂。对拜时错开的眼神让晋忍不住浅笑——怎的是个这般腼腆的小公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不可置信。


  祂又惊又怒地瞪视眼前的那人。


  而那人不紧不慢地拭手,仍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自己。“都是假的。”祂路过身旁,怜悯般地瞥祂:“政//治//联//姻,何来真心。”


  “不是所有真心都能换来真心。”


  祂如坠冰窟。手握成拳,微微颤抖。而饥//荒/年/间,祂整个人都撑不起什么力气。


  抽出剑,祂倾尽全力一挥,深深刺入对方肩膀。鲜/红染湿了祂的视野。


  只看到对方诧异的回眸,盛满惊异。秦几乎是盈满怒意地一次次挥剑,血//液炸满天空。祂首次居/高/临/下地看着晋。


  被//俘、割//地、和//亲、为//质,晋安静地坐在那里,仰头看祂,目光仍是不悲不喜,平静如初。


  运筹帷幄是罢?


  你输定了。


  先后四次联//姻,祂再也没有付出真心,逢场作戏、步步算计。


  “我赢了。”


  高居于宫殿之上,祂无动于衷地看着八/方/进/献的珍宝美/人,冷淡地睥/睨一切。


  “可惜你看不到了。”嘴角上扬,祂目光流过那份地图。韩、赵、魏,只可惜我第一个挥/师/东/进、踏/平/土/地的不是你。三/家/分/晋,祂冷笑着挪开目光,你可曾想过这一结局?



  “这不好罢。”晋听到自己质疑。“这不是落井下石么?”


  座上之人只给祂一个回答:“你是晋,理应为晋//国考虑,事事以晋//国为先。”


  可是我们饥//荒时他们也帮了我们……


  此乃乱//世。


  可是……


  去罢。


  于是剑出鞘,锋利无双,寒意所至之处皆为淋/漓/鲜/血。


  “政//治//联//姻,何来真心?”


  晋扔下这一句,偏开视线,不去看祂有何反应,沉默地自祂身旁而过。


  “不是所有真心都能换来真心。”


  似是劝告,又似自省。擦身而过的瞬间寒光乍起,直直冲来,猝不及防地,肩膀一痛。晋惊愕又茫然。是了。祂凭什么笃定祂不会还/手?是祂太自信。


  回头是祂愤/怒而充满恨/意的眼神,像是燃起的火,直冲自己烧过来,团团围绕着祂,不得脱身。那人仿佛不知疲倦地挥剑,一次次深深刺/入/身/体。


  鲜红一片,涓涓流至地下。


  小公子——不,你是个小狼崽子。隐隐的帝//王//之//气已经浮现,你会是最后的赢/家么?一//统//天//下,终结乱//世。

  四次联//姻,一次为/质。


  春/秋/末,战/国/初。三/家/分/晋,标志着战/国的开端,后世如此评价。是撕裂的痛感。


  我们还会再见么,小公子?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梦中惊醒,看向身边的秦。祂安稳地睡着——似乎是个不太令祂开心的梦,呓语些甚么。


  想起几天前鲁一定要自己的面蛇,祂叹气,不知道鲁自己有还非要自己的,怕是懒得下厨房罢。


  和面,认真地雕刻着。



  秦猛得坐起来,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。触手所及一片冰凉。


  没有人。


  雨声似乎更大了些,恍惚间分不清哪个才是梦。


  祂惊/慌下床,推开门,看到厨房里灯火通明。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里。


  快步走过去。“弄撒泥?”


  晋顿一下,“过几天寒食。”祂说。身后是小巧的面蛇和面雁。“已经六点半了……咋来来,又做甚梦了?”


  偏头询问祂的同时,晋抬手揉揉手心,面粉的粉尘让祂很不/舒/服,掌心都泛着红。秦用热水给祂冲掉面粉,“够啦。你想咥到过年?”


  “还有鲁祂们呢。”晋安静地低着眼睛,看水流经过掌心。“冀对这个蛇蛇和雁好奇很久了,还拉上豫一块儿问我要,我寻思去给大家都送一份儿。好容易能互相走动,不给大哥送一份说不过去吧。”


  小公子,你真的很细心啊。


  秦转头看看,说那剩下的额来吧,额好歹也是个面/食/大/省。晋也笑,知道祂抱着什么心思,就坐一边,专注看着祂忙活。


  怎么尽扯些有的没的理由,你只是不想我碰面粉罢了。——也只有你这么笨拙又小心了,偏偏让人欢喜得不行,想着定要把这个可爱得紧的傻傻看好了,护好了。


  你怎么那么让人欢喜。


  “坷梁吧你。”祂张张嘴,半是嗔半是笑。
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秦似乎总是很喜欢逗晋说话。


  祂近些年越来越佛/系,浑身上下都是与/世/无/争的淡/然,似乎也没什么有/意/思、值得驻足的事物。


  那不行啊。祂很喜欢看晋笑时,眉眼都是弯月的样子,给祂染上些许烟/火/气,也不至于像平时那般与/世/隔/绝的、把所有事物都漠然置之。


  祂太安静了,总得让自己逗着才开口说几句。像个发条,拧一下动一下,不靠外力驱使都懒懒散散,窝在沙发上,门都不待出。



  晋知道,秦打什么坏主意时,会拉着自己的袖子,学着自己的腔调,拉长了声儿,喊句“阿晋”。偏生祂就是听不得祂这般称呼自己,明明再正常不过,愣是脸红大半截。


  小公子似乎也很喜欢逗人玩儿,尤其乐意怼自己两句。时间久了也便晓得祂的用意——小公子确是仔细又贴心的,惯用笑意盈盈掩去担忧关心,大抵给旁人留下一个什么印象去。也亏得祂倒是不在意。


  紧接着“坷梁吧你”,祂又抓着秦的袖子,很认真地道句谢:“谢谢你了,小公子。这么多年逗着我说话挺难的吧。”


  秦怔住,“你怎么什么都挑破啊。这怪尴尬的。”余光瞥见窗外榆叶梅开的正旺,遂拈下一朵,用别针穿在衣领上。晋弯弯眼睛,指指那朵花:“宣/誓/主/权呐,小公子。你家的百合可是不能折不下来别到衣服上,你准备怎么办哪?”


  “那你就也拈朵小桃红。”秦随口道。
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昏沉间醒来,一个人影在床边坐着。“晋阳?”祂出声确认。


  “先生!”晋阳喜极,又不得不压低声音:“您终于醒了。现已是秦//朝,对了,您大抵还不知道。韩、赵、魏三/家/分/晋,终是秦/逐/鹿/中/原,得以一/统/天/下。现在啊,是秦//朝的天/下了。”


  晋低低笑一声:“嗯。果然是你啊,小公子。当道声晚来的祝贺了。”


  “但您怕是不能出现了。我看秦……似是不大乐意见到您。”晋阳字斟句酌地道。何止不大乐意,祂苦笑。那是笔回不去的血/海/深/仇。


  再次遥遥相望,是在战/火/连/绵之中。骊山、阿房宫……付之一炬。祂隐去身影,躲入一边的人群,冷冷的目光一扫而过,没有半分停留。


  秦、汉、唐,三/世/盛/景,你果然是天生的帝/王/命,小公子。你会一直辉/煌下去的。


  战/马/峥/嵘,晋选择出征,不愿继续留在那繁/华/古/都。忠、仁、义,关羽之德也。若汝为帝,则吾为将。


  燎原之火在秦的大地上燃起,日//寇必不能到那里去。即便战//火席:卷/九//州,秦作为战//略//总//后//方,红//色//延//安//所在地,是必定要保的。


  而晋/冀/察,紧接着落/入/敌/手,华北抗战一炮打响。


  秦却总是坐不住,听闻日//寇/步/步/逼/近,大片大片土/地/沦//丧,落入敌/手。生/灵/涂/炭。


  祂又重新翻山越岭,去找晋。


  恰是两次战//斗间隙,祂顺利找到晋。祂身上都是血,而无暇顾及,到处奔走,神色凝重,眸色暗暗地沉下来。少//年//将//军的气魄显露无疑,胸腔中什么又猛得跳动起来。


  “不能再溃//退了。我们无路可退,唯有反/击。”


  “晋,拒绝失败,永不退/让。”


  锐剑出鞘,锋芒毕露。


  可你又来干什么?晋想。你如何来到这战//火//纷//飞之地?小公子,你该呆在延//安,那是你该在的地方。


  你不该来这里,你的位置有多重要,又不需要我对你耳提面命。


  “你怎么伤这么重?还不包扎?别去了。”秦向晋伸手,那是继那寒食以来第一次向祂摊开手掌。掌心相叠,指尖相抵,祂将几近脱力的晋拉起,“你,保护好自己。”晋听到秦如此道,


  忍不住笑出声:“你现在才是最重要的。”从来都是。


  秦似是不赞成地拧眉:“若是你连自己也守不好,那算什么?”祂仿佛咽回去句什么:“你不是乐意夸自己盛/产/将/军么?你若守不住,额可不信你瞎撇了。”


  “晋阳是我的心脏,我当然晓得利/害/关/系。”晋的手绕过秦的胳膊,捏捏祂的肩膀:“保护好自己。”


  那人盯着自己半晌,无奈妥协:“额不是说这个。”祂咬咬唇,一气呵成道:“是额很担心你,不想你受/伤或消/失了。这么说你明白了?”


  “包扎一下吧,别硬撑了。”秦补充一句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“够了吧。”晋数数,分类打包,认真贴好标签。出门,晋突然凑近秦,晓得我为甚不和你过清明吗。尾音俏皮上扬,似乎有点小得意,又带着期盼般地快说不晓得。


  于是秦说,不知道。


  “因为清明节……本来就不应该跟你过哇。”似乎很轻地亲一下祂的脸颊,又一阵风似的跑开。秦的脚步悬在半空,道:“你怎么……哎,也是,清明又不是给我过的。”


  去了瓷那儿,瓷温声道,辛苦跑一趟,让阿京给你们带些阿苏阿浙祂们给的青团,顺便喝点桃花粥,近来下雨还怪凉的。


  秦说是啊,但这雨怕是不下不行,我们可是都盼着这雨呐。瓷推过去两碗粥,闻言笑了:“春雨贵如油,也就大多流行在你们西/北/华/北那儿,阿沪刚刚跟我抱怨,‘春雨成河,麦收稀薄’。你们这要是平衡一下倒好。”


  晋感叹:“百分之八十八的湿度,这不就是在水里呼吸么。那不得直接呛死?”秦杵杵祂:“得了吧,前两天不下雨,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晋近年来身体不太好,虽说是相对以往来看,但也足够不好了。


  每当秦拿这个来念晋的时候,晋会说,看你自个儿,别看我。


  然后互相揭/老/底,你一句我十句,比谁嘴快扯得多,然后两个人都被对方逗笑,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。


  本也就是一句调侃,两人谁也不当回事。怕什么呢,大家都拥有自己的自信底气,也同样愿意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一切。


  “晚安,阿晋。”


  “嗯,一夜好梦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明年还陪我过寒食吗?


  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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